寻一世芬芳（十五）

寻一世芬芳（十五） 转眼间快到新年了，大家也已经都在准备买票回家了，妈妈给我打电话，说话支支吾吾的。 “木木，你婆婆那边家庭观念重不重啊？你这结婚第一年是不是必须得回那边去？” “我不知道啊，妈妈，怎么了？你想让我们回咱家过年吗？” “你...哎呀，你奶奶不是身体一直不好吗？卧床大半年了病情也没有好转，你姑姑和大伯觉得可能好不了了，商量着今年都凑一起在奶奶家过年，你大伯家的大姐姐嫁到河南了都带着孩子过来，你姑姑家的哥哥在美国也都被叫了回来，你看看，咱家就你这一个闺女，你和翔子商量商量今年在这边，过了年初二你们就赶回那边去行吗？” “奶奶怎么了？病情加重了吗？” “没有没有，你别乱想，就是不大好” “哦哦，我问问翔吧，你放心，我尽量回去，他家应该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 “好，你和翔子好好说，把情况说清楚，别着急，只要他们家那边愿意翔子和你过来，以后他可以不来看我和你爸，只要和你好好地就行” 妈妈的声音柔软而绵长，像是说的小心翼翼，但又却是异常坚定。 奶奶是最疼我的人，家里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奶奶一个都没带，唯独是我被奶奶从小带到大，小时候我很弱小，小学的时候因为成绩好经常被同班同学堵在路上打，这时候奶奶都是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边骂边打他们，对于小时候的我来说奶奶就是我的护身符，有了她就再也不害怕。 年龄大了，上学去了外地，只有暑假寒假才能回家，再后来工作了就更没时间回家了，每次奶奶来电话的时候都会唠唠叨叨的说很久，边说还边嫌电话费高。 这些年陪老人的时间真是越来越少，每天忙忙碌碌也不知道忙什么，子欲养而亲不在这句话真是说出了千百年来普遍大众所犯的错误，心里难受得紧，只想现在就赶回去看看奶奶。 挂了电话我就给翔打了电话，这事情还是需要尽快定下来，毕竟离新年没有几天了，给翔解释了一遍之后，我诚心的邀请他去我家。 “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我姐姐都在婆家过年，我这要是不回去肯定不行的啊，你看你奶奶病的那么厉害，我也很难受，但是我要是跟你去了，我爸妈这边就俩老人孤孤单单的过年，也是不孝顺，你跟我回去，初二咱们就去看你奶奶行吗” “我妈妈说我家里的人都在我奶奶家过年，就缺咱俩没定下来，就这一次还不行吗？算我求你” “唉，我也不是不想陪你回去的，你看咱们都互相体谅一下嘛” “那要不然你回你家，我回我家吧，这样两边都有交代” “不行，哪有新婚的分开过年的，这是什么主意” “我能不知道新婚不能分开过吗？我一定要去我家过年，你看看和你爸妈好好商量一下行吗？” “我试试吧，但不一定能行啊” “好，你尽快给我答复，谢谢” 没到晚上呢，翔的电话就又打了进来，他说“我们可以去你家，我父母那边我也是给你说尽了好话，他们虽然不高兴，但因为我的坚持也就同意了，但是，那边肯定得需要安抚一下，你看看，最能够满足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让我和你去奶奶家的办法就是说咱们已经在备孕了” “什么？可是我还不想要孩子” “没有说让你现在要，只是说备孕了，让我爸妈放心而已” “这样不是欺骗他们吗？如果我一直怀不上，他们不是更认定我有病了？” “你会改变主意要孩子的，如果你不想要我就说我有病生不出孩子来，行吗？” 我不知道翔这是搞得哪一出，但是既然他这样说，我也就没再多想，我只想尽快的见到奶奶。 走的时候叶子送我们上的车，孤孤单单的但是很坚强的没看我，盯着行李箱一直不停的唠叨，像是上学时候我临走之前妈妈给我检查书包一样，每年她都是这样自己一个人过年，之前有想过带她回家过年，每次叶子都是很理智的给我分析利弊，然后自己装作无所谓的留下，我亏欠良多。 年二十九我们才放假回到奶奶家，到的时候全家人都已经到了，就剩我和翔了，进了门看到奶奶躺在床上，被子盖到膝盖，脸上布着老年斑的皮包裹着骨头，上衣空空荡荡的挂在肩膀上，看见我招呼着我说：“木木回来啦” 奶奶婆娑着她的手，直说：“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然后，泪就往下掉。 晚上给叶子打电话，说了很多奶奶的事，挂了电话之后怅然所失，情绪低到了极点。 年后走的时候，奶奶不舍的挨个嘱咐了一遍，问姐姐：“你们几点的飞机？” “中午十二点十五”姐姐说了好几遍。 奶奶说：“哦哦，那很快就到家了，能回家吃晚饭，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报个平安，我就放心了” 奶奶每次停顿，便盯着时钟一动不动，我心里很怕，会往不好的方向担心。 直到他眼珠又动一下，看看我，看看妹妹。 “你那个...好了就早点定下来...早点把事情办了”奶奶指三叔叔家的彤彤，他俩点头，眼泪哗哗的。 又望着我说：“木木...年纪大了，赶紧生个孩子，别像你妈似的...年纪大了才要的你，弄了一身的病,治也治不好，阴雨天...除了腰疼就是腿疼...” 我抹一把脸，说：“嗯嗯，我回去立马要孩子，明年带着小宝来看您，您好好地养病” 奶奶直点头，伸手抹泪，老人的眼泪真的是浑浊的，一直以为浊泪只是种修辞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