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的单恋

苦涩的单恋 如果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如果初恋是第一次的恋爱，那么单恋不能算是初恋。单恋就是单恋，它是恋爱的前奏。而好多人往往不需要前奏，我是那个比较考究的，光前奏就用了3、4年。 我认识她有点曲径通幽的意味，是通过另一个有趣的女孩子认识的。有一次我去澡堂洗澡，闭着眼睛让水流浇到我的头上，顺着肌肤而下，一副享受中的样子，忽然有个女生和我搭话，问我“是不是财经学校的，”我说“是啊”，“你来春蕾文学社吧？”我随口答应道：“好啊”！呵呵我想她和我都很有趣。她选人的时间和地点真特别啊，我现在也想不通为什么。但我很怀念她，她很有气质，身上流露出一种高尚纯洁的美丽，穿着极朴素却很大方。后来打问后才知道是高我一届的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是文学社的社长；也是校团支部书记。 进了春蕾文学社，才真正认识了她。同级不同班，也是春蕾里面的。 我是一只傻呼呼自动跳进锅里，水慢慢加温却不自觉的青蛙，等我感觉到事情不妙的时候，我已经来不及逃。 她个子比我稍高一点，身体很单薄，扎个小辫，走路象能被一阵风吹倒般，她经常写小诗歌，我比较欣赏。我没觉得她有什么特别，她的相貌不难看，也没有引起我的特别注意。但爱情来的时候总是毫无征兆，而且即使上帝给我暗示，我也是迟钝到不认识的那种。 那天几个在文学社新认识的同学一起去植物园玩，当然有她，在一个池塘边我们几个人静静地坐着，仿佛是累了，没有人说话。我提议叫她唱首歌助兴，她倒也没怎么推辞就选了首歌唱起来。既是我提议的，我便真的认真听起来。她唱的很舒缓，伤感一点点透过空气传入我的耳朵，注入我的内心，我奇怪她的歌声为何如此幽怨！我想她定是个有过什么伤心事，不象我可以算白纸一张，还没摸着过感情的门。 由这次游玩她勾起了我这个好奇心比较重的人的好奇，自此她的身影深深印在我心里，我对她极其的关注。我的好奇心没在学业上继续，却在她身上有了淋漓尽致的展现。 通过我们的一次次接触，我发现她不但学习好，人还很细心、很温柔，她的脸旁也越来越可爱，以致于从她那里回到我宿舍，倚靠在被子上，她的身影常常浮现我脑海。我会失神的想她的样子，她的笑，她弯腰、走路的样子。我越来越在自己宿舍待不住，大部分时间跑到她宿舍去，等熄灯铃响了，再跑回自己屋。检查纪律的过了一遍后，再去洗脸刷牙。 当我已经在迷恋她的时候，我自己还不知道。我越来越久的赖在她身边，她几乎去哪我都愿意跟着，一会见不着就整个人失落落的。 夜晚睡觉的时候，我也会想，我为什么会想她呢？我为什么如此想她？我对她的感情是友情吗？友情会这么想吗？如果不是友谊那是什么感情呢？ 我陷入了沉思。也因对她的思念而变的忧郁。那是97年的秋天，我17岁。 不光我表姐，很多人都曾羡慕地叫着我的名字说，你怎么老是一整天无忧无虑，好象什么愁事都没有。我的回答是：“有什么好愁的！” 我喜欢运动，每天跑到操场上打羽毛球，我的头发和汗水在操场上飞扬，我的笑声在操场上空飘荡，我满脸都是朝气和阳光。我回去的时候，我们宿舍排行老大说我在打羽毛球的样子很阳光，给我起名叫“阳光女孩”。 那时候我走到哪里，笑声就带到哪里。我那北方人特色爽朗的笑声，使我结交了很多朋友。我是活拨和开朗的，阳光普照在我心里。 可是随着对她的思念，我很难忍受那种想说又不能说，说了也白说；想做些什么又不能做，做也不知道做什么的状态。我的笑容是少了，逐渐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人沉默了，只有见到她是兴奋的，一转身，忧郁又来临。 我开始喜欢上写日记，我一页一页一本一本，我的感情总也抒发不完。时间在推移，我终于觉出这种感情是爱，我是在爱她。我对她的感情从喜欢顺利地滑到爱的阶段的时候，我开始了悟。这是爱情？！…… 我要不要跟她说呢？？ 有些时候人无知是好的。而我就是那种无知的人。九几年的时候电脑并不普及，上网的就更是几乎没有。我消息闭塞，除了听过同性恋这个字眼外，对这个群体一无所知。即使我是在爱上了一个女生，我也从未将同性恋这个字眼套在我身上。我只是在想她，其他的一切我都没法有空去想。 我终于考虑要向她表白，我写了足足九页信，作为我的第一封情书，在一个晚自习课的时间，我溜出教室把她叫出来，交给了她。那时候她还笑着说，什么呀，这么神秘。我说你看看就知道，然后飞奔回自己教室。放学在楼梯口遇到她，我就问她看了没。她说，我要去洗手间，没回答我。我又跟着去了洗手间追问，她还是什么都不说。只留给我背影和怅惘。她回了宿舍，我却徘徊在洗手间人来人往的洗脸大潮中。 这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表白，那么理直气壮的，丝毫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这就是无知的魅力。她始终也没有用言语回答我什么，也从不拒绝与我交往。我无法理解她怎么想的。但对她的爱，让我不再去追问其他的，只要她不把我从她身边赶开就行。 我慢慢忘了确认她是不是喜欢我，是不是能接受我的感情这个问题，而是选择和她在一起。以一种我也说不清楚的身份。 感情的加深，必然伴随着一些亲昵的举动。刚开始只是希望见到她，和她在一起，帮她打扫卫生，和她打羽毛球，后来我发现我好想抱她，有些时候甚至想亲吻她。可是我跟她算是什么关系呢？我能做什么呢？我没有她的许可，也从未做过那样的举动。我既害怕在她面前做错了什么她不理我，又害怕那样做是亵渎了她一直对我的友谊，有失自己的尊严和荣誉。所以那段时间，我几乎多数时间是在焦灼的望着她，我的眼睛闪烁的是爱情是炽烈的光芒，盯着她的脸，盯着她的唇，守着她弱不禁风的身体想念拥抱着她是什么滋味。她每次都轻盈的躲过我火辣辣的目光。 也许是我日复一日的思念感动了老天，终于给了我一次机会。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又到她宿舍。因为我是熟客，象进自己宿舍似的不敲门就推开了虚掩的门，她居然一个人神情呆滞的坐在那里。我叫她，她没吭声，我靠近她。小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忽然眼里掉下泪来。我吓了一跳，紧张起来。扶着她瘦削的肩，“你，你怎么了？”她的肩有些颤抖，接着开始低泣。我很着急和心疼，该怎么说话呢？说什么呢？！我最终也想不出说什么好，就半抱着她。她居然哭声越来越大，颤抖也越来越厉害，我干脆把她深深拥抱到我怀里！心里好心疼，却不知道做什么。她哭的越厉害，我就把她抱的越紧。我用上了全部的力气和全部的感情来拥抱她。那是等待了很久的渴望，可是真正抱到她的时候，心是很疼的。 她在我怀里哭够了后，一会宿舍里来人了。她就和别人谈笑风生起来，我诧异于她如此善变。也不好再提这种不愉快的事情。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她没解释什么，我也没问。我始终也不知道她是为什么而哭。 我象她的男朋友一样，一直陪着她，也许她也习惯了我。她想做的我都愿意帮她去做。我常送她去车站。因为那时候她还没交男朋友。我帮她背包，她不要我背。我象个痞子一样跟在她身后，一直送到她车站。 那是一个飘雪的冬日午后，济南的冬天也算寒冷，雪一直下，她叫我回去。我却一直坚定地跟着她走。她无奈。上了车，她回头望着我，没有言语。我站在冰冻且覆盖了薄薄雪花的地上，对她是那么怀念和不舍。车，飞奔她的家乡；我，跑回孤独的校园。 思念到底是怎么折磨人的，这很难表述，体会过的人知道，到了某种程度，那是可以让人窒息和压抑的东西。而我对单相思的体会是可以打满分了。没法说，没人可说。 对她的爱的欲望燃烧在我的身体里，我每天上课前不是坐在教室的窗前，就是坐在宿舍的窗前。盯着那条她经过的路线。期待她的出现。我看她的眼神是很容易让细心的人发现问题的，我不善掩饰自己的情绪，也忘了要掩饰。 我整个人被感情折腾的很颓废，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只是呆呆地望着那条她必然经过的路。 做早操的时候我可以看到她。所以我做操的时候常回头看。特别是做体转运动的时候，我最能把她看的真切。 我的成绩滑的很厉害。中专其实成绩没那么重要，可是我连考试也不准备。我不受束缚的个性最后导致我除了体育外，其他课程全部不及格。这引起我们班主任的注目。70个人的班，第一学期是排在12位的，现在是每况愈下，几个学期下来已经坠底了。更让我们班主任伤心的是，我考市场营销的时候，在试卷上写了一首讽刺营销老师的小诗，我当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可是营销老师却大为重视和恼火，不但告了班主任，还告到学校。 那天我刚进宿舍，室友就说，班主任叫我。我知道不妙，硬着头皮往她办公室走。她叫我坐，我也不敢坐，站在她对面低着头。她叫着我的名字说“你想干什么呢？”她的声音里没有斥责，是关切的询问。我最怕这种老师，能让人愧疚到想要跳楼。问了这话后，她什么也不说了。她居然开始掉眼泪，这是我所有学习生涯中在我面前哭的第一个老师，也是唯一的一个老师，我注定永远都忘不了她对我的教诲和关怀。她一哭我也完了，我的眼泪也大颗大颗迅速滚落，我深深的低着头抽泣，觉得很对不起她。就这样她坐着哭，我站着哭，好一会后，她问我“以后怎么办？”我说“改！” 她说你先回去吧。我出了门也没有感觉出轻松，好沉重的脚步。心里的自责越来越多，感到疲惫。痛苦两个字眼渗透在我的身体里。 单恋，没有人可以诉说的苦涩，压抑痛楚的生活；沉闷，还有一个人孤独的思索。 毕业了，毕业晚会上，我喝了一杯雪碧、一杯啤酒就醉了。酒不是用来醉人的，人是自己想醉就醉了！ 我走路摇晃，情绪冲动，班长在舞台上唱《伤心太平洋》，那正好是这首歌流行的时候。我听着听着，跑上台去，从他手里夺过话筒鬼嚎起来，而他也有几分醉，又跟我抢。我和他在推推搡搡中唱完了一首歌。《伤心太平洋》！是啊，我的伤痛抑郁是象太平洋的水一样广阔！ 我踉跄走下台，同学们三五成堆或情侣成双，有的沉默有的诉说，而我2年半的生活过于沉浸于自己的感情世界，忽略了周围的朋友，此刻觉得朋友们也都疏远了。友谊、爱情和学业我一无所获，只是一身疲惫，不堪言说。我不甘心，我的爱情就这样放弃了。可是我还能做什么？我甚至从来也没有得到过我所爱的人回应我的一点讯息。我什么也没有了，连同自信快乐一起远我而去。 我用颓废结束了我的中专生活。一个人从丝毫不懂感情到悲伤到深处，这是一个孤立无援的过程，没有感情上的引导和帮助，也没有安慰。那完全就是我一个人封闭的世界，我从未跟任何我身边的人讲过我喜欢一个女生。只有一个同学看到我写给“她”的信很惊异的问过我，我说你凭什么看我的东西。同学说是关心我。但我再也没有多跟同学说什么。 毕业晚会已到尾声，悲伤的情绪却还在蔓延，伤感的歌声激荡着每颗离别的心。我终于忍不住伤悲，就近抱住一位男同学放声恸哭！我的心里有太多的不甘心！他们说我喝醉了。我用含糊的声音拉长声调说，我没醉……但还是有人把我扶到了宿舍门口。我冲动的用脚踢门，“开门，快开门！”扶着我的同学说，你带钥匙了么？门锁着。 带着醉意和伤痛，一觉醒来，我该离校了。临走前我在走廊碰到她。我跟她面对面说了最后一句话：“我会想你的。”她回答：“我也会。” 我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