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思（二）

闲。思（二） 6. 我们宿舍有一个传统就是喜欢在关了灯以后偷袭别人或者是吓别人，但我和李梓滢一般都是很少参加这些活动的，一般都是青爷和小邹玩的比较多。但是青爷和小邹其实不是一对，她们这些人就是这样，平时的行为很暧昧，但其实就只是普通朋友，最多也就是闺蜜。我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黑暗中青爷和小邹那些惊讶，触碰，压抑着的叫声心里就会燃起一团火，我会情不自禁地想如果是我和李梓滢会怎么样，如果我爬到她的床上把她按在床上亲吻会怎么样，我知道我的这些想法根本就是不对的，它们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可是我还是可耻地忍不住试图付诸行动。 那天在课室，李梓滢正在拿着一本练习册疯狂地刷题，我看着她美好的侧脸，伸出双臂抱住了她。她和我都显然愣住了，我闻到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想要把她和她的香味全部都禁锢起来，永远都不让她离开我的怀抱，可是她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也许是她不喜欢别人离她那么近吧，也许是她对我一点都没有我对她的感觉吧，反正她厌恶地推开了我，这是我一生中觉得自己最无力的时候，如果我平常多点运动就好了，如果她没办法推开我就好了，可惜我竟是这么一个孱弱的女子。 尝过了甜头就好像是掉进了一个不见底的深渊一样，我想念着她身上的味道，我想抱着她，我想亲吻她，我还想要更多更多，我开始在上课的时候偷偷试图抱她，在宿舍的时候也是，可是她总是好像能够感应到一样，在最适合的那个时刻推开了我，从此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抱过她。我觉得她的反抗总是太剧烈，好像她最厌恶的人就是我，而我最喜欢人是她，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有很多时候无论怎样我都不肯放手，而她就会采取一些极端的措施，比如说用指甲掐我的手，甚至是拿剪刀来威胁我，最过分的那一次是她在宿舍的时候甚至把蚊帐架都拆下来，就是为了防止我爬上她的床。在外面的人看来就好像我们是打起来了，可是只有我知道，那不过是一个人爱着另一个人而那个被爱的人不接受罢了。那时候我已经很清楚了，我就是爱着李梓滢，这一种爱，与性别无关，就是那么纯粹的爱。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宿舍里的人开始起哄说我喜欢李梓滢，我没有否认，她也没有，但我想她一定是极其厌恶这种说法吧。 7. 我最后一次参加初中的同学聚会也是在认识了李梓滢不久，那时候组织这些活动的都是一个男孩叫做涛，突然有一天涛在QQ上面问我要不要去，就是去唱K，虽然我也知道其实我跟这些人玩不到一起，但是还是礼貌地问了他，"思芸去不去？" 思芸就是我初中时唯一的好朋友，那时候我一下课就喜欢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看书，深深对我有一个所谓的伟大的改造计划，所以就叫我找个人课间一起在外面看木棉花，Y中的操场上栽种着一棵很大的木棉树，夏天的时候全都是红艳艳的一片，其他季节或是绿油油或是光秃秃，这就是我和思芸挥霍了两年多的时光的地方，凭栏眺望。慢慢地我开始变得很依赖思芸，事实也是，上初中的时候没觉得她有什么那么重要的，但是上了高中以后身边就连一个可以跟我说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尤其是我在重点班又是学霸，那些人心机都很重，一有机会就恨不得把你贬得一文不值，永世不得超生才是最好。想想初中的时候等深深回复我消息却等不到所以就把气撒在思芸身上，说怎么找我的人总是你，总是只知道留意身边的异性，却没有发现还有一个温柔又会不离不弃地粘着你的人。 当然，初中的时候也有偶尔听到别人说思芸是双性恋，我们最好的时候她是没有男朋友的，但是我知道她暗恋者我们班的体育委员，那时她和另一个女生婕总是一起坐地铁回家，她们的家很近，在同一个地铁站下车，下车之后总要吻别了才肯离开，听见这些的时候我是根本不懂，后来想起来才算是明白了。"早知道我那时就追她了。" 那次同学聚会思芸也去了，她还是差不多那个样子，像锅盖一样的短头发，这样的发型在很多人身上都会显得不好看，可是思芸却可以把它驾驭得很好。我和思芸毕业以后就很少联系了，QQ是有彼此的，但是思芸比较喜欢在朋友圈发动态，所以在空间也看不到关于对方的什么了，见面的话就见过一次，去的是思芸的家，思芸家也是像我家那样是老房子，只有楼梯没有电梯，爬上七楼的她家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了，我进她家门的时候她的父母都在，但是我没有叫他们，不是因为我没有礼貌，是因为我从小就不怎么能开口叫人，除非是特别熟的，不然一开口就会别扭。 思芸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房间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所以你带了什么东西过来啊，还背了个包。"思芸扯过来我的包，拉开一看，里面还有一本化学选修五的练习册，我至今都还记得那本练习册的样子，红色的，里面讲的是有机化学，因为我拿这本书跟好几个人炫耀过，包括思芸和李梓滢。思芸是典型的文科生，在写作方面更是才华横溢，但是她的作品很少有人能读的懂，我看她写的那些散文都看得云里雾里的，但是跟我不一样的是，她在高一的时候写的文章已经在杂志上发表过了。"好吧，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超级勤奋的小欣，我把这些东西收拾好了我们就一起做练习吧，反正开学的东西我都还没准备好。" 那天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思芸的样子总是想在她的脸上亲一下，其实这也没什么，牵手亲脸不是闺蜜经常干的吗，可是我对她就是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的感情，没有爱那么深刻，却好像比依赖多一点。但是那天我和思芸终究是没有做什么越轨的事情，那已经是我在同学聚会之前最后一次见到思芸了。 同学聚会的时候思芸似乎已经变了很多，虽然是和我像往日一样手牵着手走进去唱K的房间，但是话题显然已经少了很多，想想其实当初也不是有很多共同语言，只是两个人都还小，情窦初开，大多数时间都是偷偷地凑在一起聊自己暗恋的人，大声说小声笑，比如说我会跟思芸说我和深深第一次的时候是怎样的，说深深又和他的那个初恋在一起了，思芸就会跟我说她那个体育委员，说他打篮球怎么帅啊，又会跳街舞什么的。走进去的时候好几个人都来了，包括了我不喜欢的颖还有另外一个跟我们玩得比较好的仪。      我不喜欢颖是因为有一段时间思芸和她总是一起，所以就变成了我们三个人，而且颖和思芸总是有着那么多的话题，她们聊着我听不懂的东西，牵着手，让我觉得很烦，而我这个人总是喜欢在成绩上打击对手，但是这一次对手也绝对不是吃素的，那一次颖考了全班第六，而我却被甩出了全班前十，我气的要死，在家里哭了好久。不过最关键的原因其实是深深和颖之间好像总是有那么一点若有若无的暧昧，深深和颖都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之间隔着一个走道，我偶尔会回头偷偷地看深深，就会看到他们两个正在很高兴地谈话，有时候还会抱在一起。我也曾经问过深深，"你是不是喜欢颖啊？"他也没有回避，就直接说是，没过几天就听到班上有人传深深向颖表白了，深深想跟我解释，可是我根本就不想听，我最受不了就是在乎的人的背叛了，所以我们就分手了。      见到了颖，颖还是和以前一样，思芸一看到颖就坐到了她的旁边，我懒得过去，就坐在了仪的旁边。"小欣，你到Y高了是吧，现在在哪个班啊？"仪凑过来。"十七班。""哦，重点班啊。" 我突然想起了李梓滢的事情，我和李梓滢同一个初中，我在上初中时孤陋寡闻很少打听年级里的事情，但是不代表李梓滢也是这样的啊，而且仪也算是比较八卦的女生了，说不定会知道一些关于李梓滢的事情。"对了，你认识初中时六班的人吗？""认识几个吧，你想问谁的事啊。"我咽了口口水，觉得整个人都变紧张了，"李梓滢你听说过吗？"仪歪着头想了很久，咬了咬嘴唇，"没有，可能是我认识的人不够多了。" 我沉默着，仪见我不说话又开始掏出手机来玩，我很无聊地坐在一边，思芸就对我喊，"小欣，你不点歌吗？"我心想反正我和思芸唱歌也不是在一个频道上的，她喜欢唱中文的情歌，我喜欢英文歌，尤其是泰勒的，就连毕业的音乐考试她都不愿意和我一起唱，我点了自己唱又有什么意思，我唱歌走音，会被在场的泰勒的粉丝骂死的。那天就这样想着李梓滢的事情，不知怎么的就过去了，我还记得我最后问了仪一句，"如果我喜欢女孩你会怎么想？"仪就说，"这个没什么，我不会反对，但是我也不会变成这样的人。"我想在我身边实在是太少能够理解我对李梓滢的感情的人了，难道就是因为我是个女孩，她就必定要否认我的感情吗？那未免也太可悲了。 8. 李梓滢唯一一次和我两个人回宿舍是她把教室里的东西整理好准备搬回宿舍的那一次，我记得那天晚上的天很黑，小径里的灯光很昏暗，李梓滢叫我帮她搬东西不过是因为她不想其他人辛苦罢了，也许在我们宿舍的另外五个人里，她最没那么喜欢的就是我了，她本来是每天都和高海拔一起回宿舍的，但是高海拔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诊断出了肺不知道有什么问题，所以连平常的运动都很少参加，李梓滢又怎么可能让她干这种事情呢。很多时候我都会很羡慕高海拔，因为李梓滢真的对她很好，每天都像一条小狗一样黏在她的身边，那么温柔地叫着她，"海拔，海拔……"而她对我永远都是戒备着。     我也是那种没什么力气的女孩子，所以我尽了全部的力气抬起她的那个箱子，却永远都不能和她拿着的那一边保持水平，我们就这样尴尬地提着箱子，一个前一个后地走下了楼梯，她没有回头看我，就是甩给我一句话，"真是的，我还不如自己拿了。"刚刚下了楼梯她的手机就响起来了，她把箱子放在地上，看了一眼手机的屏幕，然后脸色就变了，过了一会才接起来，"喂，妈。"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一堆什么，偶尔听到几声语气提高的骂人的声音，李梓滢看到我一个人抬起了箱子，就在前面一边走一边继续听着电话里的人的声音，她一直都没说话，我已经开始在心里等下她挂了电话以后应该跟她说些什么。我总是那么不善于安慰别人，我能说的就是"你没事吧，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你你还有我，我永远都会在你身后，爱着你"，可是她显然是不需要这样的安慰的。      我们就这样一路走到宿舍楼的楼下，她冷冷地朝着电话里说，"我到宿舍了，等下刷完牙再给你回电话。"然后就挂了电话。 "其实我爸妈的感情一直都不好，总是想要离婚，但是说是为了我才没有离，现在他们都只是在乎我成绩怎么样，就知道给钱我花，其他方面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我也就学着不去介意这些了，他们想我好好学习我就好好学习，考了好成绩他们给了钱我就可以买我喜欢的东西了。"她还跟我说了很多，比如说考了全级前几就给她多少钱，她家里的那些手办和游戏还有海报什么的全都是考试赚回来的，那些东西加起来有好几千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着心里就很难过，虽然其实内心里我是挺向往这样的生活的，我的爸妈就从来都不会给我钱花，我想要什么都会给我买，但是钱却是不给的，所以有时说出来挺没面子，可李梓滢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她不应该被卷进这些大人的纷争里。李梓滢比我小一岁，她是小学的时候跳了一级，也许这也和她父母的望女成凤有关吧。      我听完她说的那些就默默地点点头，走进宿舍以后李梓滢扔下书包就拿着手机出去打电话了，我拿了一本练习册和手电筒走了出去，借口说外面看书比较安静，其实只是想听她打电话。"妈，我这次化学还是全班第一，物理和生物中等吧……"她说着说着停下来了，似乎是电话的那头打断了她，然后她的声音就低了许多，"英语还是倒数，没办法，我已经努力了，你买的那些练习册全部都写完了，课文和单词都认真地背了，但是……"我听到了她的声音好像哽咽了，昏暗的灯光让我看不到她的脸上是不是有泪。我没有继续听下去，回到宿舍洗了个澡就上床睡觉了，她直到打铃关灯了以后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