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红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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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红白事
回家一周,我姐刚一回学校培训,村里就有许多红事百事,28号参加了白事,昨天就参加了两家的红事,也就是喜事。爸妈去较近的一家帮忙,而我则去了较远的另外一家。
关于村里的红白事,我觉得是我爸妈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之后的人情交。中国几千年的文化是人与人的文化,人情在中国社会与中国人的生活中已与生活成为了一个整体,我们的长辈在这些人情的牵绊中不停的还人情,又让别人还人情,总之在这来来往往中慢慢结成了她们的社交,红白事就是产生人情的一个重要方式。而村里人办红白事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分,都不过请客人来,客人来了挂礼金,然后吃饭,再离开,一场人情帐就这么结下。
白事是我二姑家,二姑爹的父亲去世。老爷子活了93,他的过去,我并没有兴趣了解,然而,他在七年前做的事情却是让我们整个家族都觉得他不厚道。我初中毕业前,爷爷的几个儿子为爷爷做了墓室,我们叫生基,在生基快弄好的时候,老爷子带着铁棍,把生基撬了,爷爷的儿子们听了很是震怒,也让我二姑在她的兄弟姐妹面前感到很是尴尬。收到老爷子死去的消息时,老爸还有些记恨他做的事情,但因为是亲姐姐的邀请,我们一家人都去了。
27号晚上,是我回家几天唯一一晚睡大床,那种舒适的感觉,让我感到很幸福,可是老妈前一晚就交代,让我起早洗头整理整理,今天要出门,在路上遇到几个背着大包,面上擦着胭脂的中年妇女,里面有两个年轻的女孩,她们从我们旁边走过,边走边回过头来回答母亲提出的问题,然后背着包往前面走去。
跟着老妈到了一个亲戚家,据老妈说,我应该叫大妈,刚到楼下就看到一个个婶婶舅母姨妈什么的站在门口聊天,她们转过头来看到我,面上有些奇怪表情,随便说了一两句就赶紧闪一边晾着。后来二嫂看到,狠狠地笑了我一顿,原来我来的时候摸了些隔离霜,貌似一不小心擦多了,用纸巾擦了些就好些了。再后来又来了一个大嫂,她背着她的小女儿,我那大侄子跳跳就去找他的小伙伴玩耍去了,后面是我母亲,还有一些我叫不出该怎么称呼的亲戚。一群人站着闲聊东家长西家短,逗逗小孩,就去吃东西了。我母亲喜欢吃稀凉粉,并不是一般的热凉粉,而是刚刚出锅后的还黏黏稠稠的凉粉,那是我们回老家每天早上的早餐。刚出锅的时候弄一点在碗里,放上盐,切得细细的小葱,然后滴一些鸡枞油,如果你喜欢吃辣椒,再放一些辣椒油,味道也是很美的,而且同样的调料,你都放了,味道却是不一样的。我做的味道就远不如我父亲母亲的好吃,所以总要在吃完后在她们碗里吃一点。吃完后一群人就从大妈家出发了。我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聚集点。
大家从田地里穿梭,跟着前面的人走着,不用担心迷路,也不用担心走错路,对于我这种路痴,这样就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同同辈们聊天,一路走着,到了公路边,他们就全部停了下来,意思是要在这里休息。那时候遇到的那几个妇女也已经到了,她们已经在核桃树下换好服装,是苗族的大裙摆,帽子是很廉价的配以塑料装饰品的苗族帽子,有个穿戴好的女人在那里扭动着,带着热情,带着那种淳朴和来自这个民族赐予的天赋,她们有些人可能孙子也能够到处奔跑玩耍,可是她们跳舞时的激情,却是那么动人。从大妈家出来的人在路旁站着聊天,一些人准备花圈,爆竹,后来看到从城里赶回来的三大伯,三大妈,还有我小姨,将花圈给男人抬着,我跟在打鼓队后面往二姑妈家赶去。
中国人的厚葬思想在这个小山村的风俗里处处渗透着,红事和白事一样重大的事情。二姑妈家的筵席摆的很长,有十多桌子,在第二天筵席结束后,我拍了张图片给朋友看,她说这是婚宴吗?我说这是厚葬。第一天吃完饭在旁边坐着聊天,听知情的人说,这次筵席轮换了好几次,每次回家我最头疼的事情也是吃饭的时候跟着母亲在坐满人的桌子旁边找空位置,或者在旁边看着别人吃完坐上位置。以前在学校打电话回家,父亲接到电话说母亲去吃肉了,我就明白,母亲去还人情了,在我们老家,这叫做赶人亲。
这饭味道还能接受,可面对这么多人,我不喜欢,也不习惯,硬着头皮吃完,也算是了事了,不管是红事还是白事,都是如此,在冬季,白事总是很多,每年我回家,只要呆的时间稍长,就难免要替爸妈走一两次,感受大抵是相同的,路远,人多,麻烦,饭菜一个味。昨天去的那家有些远,二哥用摩托载着我们到了二姑家吃了早饭,看着时间差不多,又载着我们去了另一家。
我妈妈说,下午这家办的是红事,后来知道,是结婚。我们到了那里,我拿着爸妈交代挂的礼金去了他们家收礼的地方。那是间堂屋,一群人围着堂屋站着,有几个人坐着,坐着的人用笔在笔记本上记录收录的礼金和姓名,以便以后那家遇到事情回礼。那情形,和一年前我替爸妈去送一家办白事的礼金一模一样,那时的情景忽的一下从我脑子里闪过,消失,和主办人家客套几句,就赶紧闪人。跟二嫂到了摆宴席的地方坐着,等待开饭,我在哪里玩手机,渐渐觉得周围的人多起来,才发现我坐的那张桌子上已经坐满了人,一张四方桌坐八个人,对面是一个挺漂亮的的女孩子,在老家,很难得看到两颊没有红晕,皮肤白皙细腻的女孩子,她恰好都符合,不觉多看了两眼。
筵席摆在公路上,刚挖好没多久的土路因为太阳的照射,空气中总是漂浮着灰尘。我将手机屏幕的灰尘擦去,不一会儿,那一粒粒尘埃轻飘飘的落在了上面,不到两秒,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我感到纠结,这一顿饭下来,我要吃下多少灰尘。筵席上的饭菜做的挺不错,可吃来吃去,味道和早上吃的没多大区别,索性吃了碗中的就放下了碗筷,其实那饭蒸的真的不错,软软的,白白的,一颗颗的都不粘着,可能因为吃饭的环境和场合,让这饭,变得无味。
回来之后,到了爸妈帮忙的那家去找母亲拿钥匙,那是我一个舅母家的儿子结婚,小时候不懂事,做了些傻事,即使事情过了十多年快二十年,当我看到舅母依然感到抱歉和愧疚。
传统几千年流传的风俗习惯因地区差异而有不同,然而,隆迎亲,厚丧葬的习俗大抵都雷同。我不想有太多人情纠葛,也不想受到太多人情牵绊,然而,活在这个以人情相关系,人情的社会,我们何尝能避免这些牵绊。一个不重视人情的人会被人说不懂人情世故,没有教养。我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人,也不是个热情的人,然而,我的家庭叫我不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修养自己,她们注重的是圆滑,八面玲珑,人见人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她们觉得满意的。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看自己的书,不说话,不跟人交往,享受着难得的一个人生活,她们很生气,千方百计,苦口婆心让我出去跟人交往,可这条空荡的老街,我找谁交往,难道让我出门随便见着一个陌生人就对着人傻笑,跟人家说笑,我做不到,如果真是这样,让我用刀片,划破手上的血管,从此,还你们一个清净,减你们一份担忧。或许我这想法太过极端,但心中想要离开的心却是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终究还是不能,还是不能,这躯壳毕竟也不是我的,我不过有这看不见的思想,连脑子也不是我的,这身体由我支配,由我催促着滋养,却没有权利让它死亡。除非,让我真正死去,把我从这具躯体上赶跑,留她们肉体,还她们这具行尸走肉。
村里的红白事,红事不会有我,白事也不会有我,因为我本来就没有形体,本来就飘渺不知行踪,但我终也难逃和这些红白事挂钩,即使是为我的父母,为我父亲母亲还了一辈子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