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无处安放

灵魂无处安放 灵魂无处安放 今夜又要失眠了，无数个这样的夜晚，浩君从梦里惊醒，习惯性的看了一下手机，已是凌晨时分。孤单，无言的孤单，就像微博上说的，真正的孤单就是每天翻开手机通讯录，看看那长长的下拉的熟悉而陌生的名字，却不知要拨通谁的电话，真正的孤单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任由寂寞吞噬你的心，手机，电脑，电视这些现代化的娱乐设备，只不过是逃离孤单的傀儡，不知何时起，电脑里面播放的歌曲全是悲伤的曲调，困得睁不开眼就躺倒在沙发上，突然醒来后看到电视里面还在播放自己最讨厌的肥皂剧。身边的孩子沉沉的睡去，被子被踢到床的一边，浩君给孩子盖好被子，来到了电脑前。心里集聚的秘密太多会扰乱她故作平静的思绪，会让她做出自己都无法原谅的荒唐事，还是把纷繁的思绪寄托给冰冷的电脑吧，在这个虚拟的空间，道德的评判，责任的驱使，灵魂深处的忏悔，白天虚假的面具，在这里都可以得到暂时的寄放。 （一 ） 童年 浩君对童年的记忆，是奶奶家破旧到一下雨就到处漏雨的房子，是父母亲无休无止的争吵，是亲眼看到婶婶溺死在池塘的惨状，不到四十就寡居的奶奶，是最疼爱奶奶的人，爷爷在浩君出生的第一年就过世了，村子里面的人都觉得爷爷有精神病，可是妈妈说，爷爷是个好人，他只是贫穷而懦弱，他在亲戚的帮助介绍下半骗半哄的娶到了父亲是当地学校老师的奶奶，奶奶比他小十来岁，在家里众多的姐妹当中很受父母亲的疼爱，娇惯而跋扈，后来跟穷山沟的爷爷成了亲，爷爷是个老实人，娶了漂亮年轻家底又比自己好很多的奶奶自己在家里就失去了所有的权威，只是默默的干活，没有半点说话的权利，家里来了讨饭的乞丐，善良的爷爷把自己的糠饼子让给他们吃，却被奶奶呵斥为败家子，他只有自己饿着肚子，妈妈说，浩君出生时他经常在做完农活后坐在摇篮边摇她入睡。家里人都说爷爷是撑死的，那是因为可怜的爷爷在临死前吃了一大碗面条，那是他一生吃的最饱的一顿饭吧。 奶奶小时家境较好，虽谈不上是大家闺秀，至少也是小家碧玉，后来文革时期，老师被当作臭老九批斗，家境一落千丈，虽然嫁到了爷爷家，还是放不下小姐的架子，不管在多么困难的时期，即使没有饭吃，只要是有一丁点食用的油，她都会弄一点在头发上，将一头秀发梳理得一丝不乱，打理得油光发亮，妈妈经常说自己都因为劳作无暇打扮自己，而奶奶却终年注意自己的形象。爷爷身材矮小，出了爸爸之外，叔叔姑姑们都是不高的个头，而奶奶却身材匀称挺拔，这好的基因全留给了浩君，她也是奶奶唯一一直带在身边，唯一牵挂的孙女，除了浩君165的身高外，那么几十个兄弟姐妹就没有很高的个头。奶奶一大群儿女，她最疼爱爸爸，一大群孙子孙女，她最疼爱浩君。因为她重男轻女，而浩君是家族里第一个孩子，尽管是女孩，还是比较高兴，而到了妹妹出生的时候，真的像电视剧里的情节一样，奶奶听到妈妈生了第二个女儿，不是将捆好的大母鸡放掉，而是根本没有来看望，把村子里面人们关心的询问当作是没有生出孙子的嘲讽，根本不予回答和理睬，更离谱的是，在爸爸送走赤脚医生刚到家看望新生的二女儿的时候，看到孩子嘴唇乌黑，立马跑去叫回还没走到家的医生，医生从孩子的嘴里掏出了一团棉絮，这件事据说是妹妹懂事的时候奶奶告诉她的，说是妈妈塞的，而妈妈却委屈的说，根本不是她塞的，因为一个营养不良的产妇刚刚生完孩子，身体虚脱得没有半点力气，还没有来得及看自己的女儿，再说亲生的母亲怎么可能会有心杀死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的孩子，是奶奶恶人先告状。奶奶的重男轻女的人人皆知的，而村子里因为要有一个儿子讲自己亲生女儿掐死的妈妈也不是没有。此事无从考证，时到今日，妹妹已经结婚生子，儿子都十几岁了，没有人去追究三十多年前的事了，想必就算是妹妹知道了是谁想要了她的命，时隔这么久，想必她对养育了自己几十年的亲人也不会有多深的恨意吧。 奶奶一直寡居，在比较封闭落后的山村里，寡妇门前是非多，繁重的劳动和生存的压力，使得很多丧夫的女人们选择了再嫁，而不知是什么原因，是奶奶在家里的强势为大家所熟知，还是她本人心高气傲不愿再嫁，总之，奶奶一直没有再嫁，以至于在很多年之后，奶奶在儿子媳妇孙子们面前细数自己养育一大群孩子的不易时会骄傲的说，我作风正派，活了一辈子，别人没有半点闲言碎语，当年的浩君并没有什么感觉，后来她慢慢长大，读书，成长，慢慢体会一个女人四十年来没有男人的疼爱，苦苦的支撑一个贫穷的家，独自拉扯六个子女，照顾他们成家生子，那种深夜里孤单寂寞冰冷的心，所以尽管奶奶非常跋扈，像一个封建大家庭的家长，要求儿子媳妇言听必从，浩君总是劝慰妈妈说，奶奶一个人寡居几十年不容易，你们要迁就她一下，让让她的坏脾气，妈妈很听浩君的话，每次遇到矛盾冲突，她总是选择宽容的忍让，而从不跟奶奶计较。 浩君出生后，爸爸妈妈就和奶奶分家了，因为后面还有一大群孩子要养活，他们选择在地势较高的地方做了三间泥巴房子，因为要养活一家四口，妹妹出生的时候浩君才一岁八个月，浩君就留在奶奶家有奶奶照顾，因为两个姑姑一个小叔叔不上学的时候可以看看孩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奶奶家的房子后面有个小院子，奶奶早上就在水沟里刷牙，院子依靠陡坡墙壁而留，后面还有一大片柏树林，现在还有几棵，院子前面就是一个厨房，是长条形的，放置灶台和水缸，奶奶喜欢在瓦罐里闷菜，那是难得的佳肴，瓦罐里并没有一丁点肉，只是一罐子白萝卜，偶尔会放一点猪油，罐子口上放一个瓦片，然后塞在土灶里闷，等饭做好的时候，就把瓦罐拿出来，浩君最喜欢奶奶拿开瓦片，吹去最上面一块萝卜上的灰烬，闻到很香的味道，为什么要见证这个时候呢，因为，只要有很少的哪怕只有一片肉，奶奶都会很神秘的告诉浩君把肉盖到饭里面，怕叔叔姑姑看见了要吃。虽然奶奶在大家眼里有太多的缺点，这不好那不好的，但是，在浩君眼里，她都能原谅她的不好，因为，一个人就算全世界都说她不好，只要她对你好，你也不能说她不好，对她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