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搁浅的那件事（续）17

不想搁浅的那件事（续）17 回忆起来，这可能是此生我第一次记不起那天在医院那么长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别人要我做什么我就麻木的做什么。洗胃、心脏复苏、血液透析……听着监测仪发出的“嘀嘀”的响声突然觉得昏眩、恶心。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满脑子都是三个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最无助的时候，我拿出手机来回翻看着通讯录，西的名字好几次从眼前划过，却没有勇气拨通。如果蝶子救不过来，我不能让她背负一条生命的重压。 自以为有担当的我只有面临死亡的时候才知道逃避是最好的办法。不告诉任何人，是我最终的决定。 “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还需要留院观察几天。你先去办理住院手续吧。”医生从抢救室里走出来冷漠的说，好像已经看惯生死，宠辱不惊。 “是误食还是自杀？”我刚要转身去办住院手续，又被医生叫住。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又不是小孩子，把药丸当糖豆吃，谁会误食多虑平。 “自…自杀。”“自杀”两个字我是有多不愿意说出口，但我必须要说。“她得过抑郁症。” “那这几天多照顾一点病人的情绪，多观察她的言行，这种病人很容易反复自杀的。”医生说。 “好的，我知道了。那我先去办住院手续，这边就麻烦您帮忙照看着点。”我说完下了楼。 在电梯里我忍不住哭了，我极力掩饰着流下来的泪水，不想被别人看见，包括我自己。除了亲人，我只为一个人哭过，那就是西。以前和蝶子吵架的时候她曾经抱怨过我从来没有为她掉过一滴眼泪，那么现在，她应该心满意足了。 监护病房里，蝶子仍在昏迷。我守在一旁看着她惨白惨白的脸，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如果，我有你这样的胆量，早也不用在这个世界上受累了。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对养育你的父母置之不理，把我陷于不义之地，如果这次拉不回你，你让我们如何活下去？你用这种手段报复我是不是太过狠毒了？ 很长时间了，或者说我从来没有这么长久的，仔细的去端详她，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温柔的，安静的面对过我。就这样“对视”直到她的手机铃声乍起，铃声欢快而响亮。我拿起来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吕婧来电”，并且已经有N个来自她的未接来电了。 “喂。”我按下接听键。 “崔心童？”吕婧听出了我的声音。 “蝶子和你在一起吗？”她问。 “嗯。”我回答。 “她没事吧？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嗯…不…”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犹豫了一下之后，干脆什么都不说。 “嗯不是什么意思？” “她没事。”天知道此时此刻我多么想有个人能帮我分担，但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懦弱害了蝶子。“她不想见你，所以不肯接你的电话，她让我告诉你我们已经和好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找她了。”说完不由她分说就挂了电话。 快到第二天清晨的时候，蝶子醒了。 “我又惹祸了。”她虚弱的说。 “没有，你好好休息。”我握着她的手，她的手正在由冰凉渐渐变得温热。看她没事我也放下心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我以为是我的病又复发了，本来以为吃了药就会好一点，可是我吃了一片又一片还是不管用，心里越来越难过。所以越吃越多，越吃越多，药都吃完了还是没有好一点…”蝶子越说越激动。 “我知道，我知道。没有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安慰她。 “嗯。”蝶子听我这样说慢慢平静下来。虽然没有胃口但还是在我的耐心劝说下喝了几口粥，之后又在镇定剂的催化作用下的睡了过去。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拜托护士在病房看护蝶子，自己出去买饭。蝶子因为洗过胃只能吃流食，我跑了几条街才找到一家像样的粥铺。回来的时候在病房门口和急急忙忙赶来的吕婧撞了个正着。 “你还是来了。”其实我对她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她就是那种你越不让她做什么她就非要做什么的人，年轻而莽撞，不理智的倔强往往伤人伤己。 “你不是说她没事么？”我拎着打包回来的粥，不想理会她的无理取闹，正想推门进去，却被吕婧拦住了去路。 “现在不是较劲的时候，也不是吵架的场合。再多说几句粥就凉了。”我很累很累，懒得和她理论。她也不再纠缠，和我一同进去。 “蝶子，你怎么样了？”吕婧一进门就直奔蝶子，那股子殷勤劲儿酸的我寒毛直竖。 “我没事。只是个意外而已。”蝶子说。 “你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乞讨来的感情有什么意义？就算这次你能留得住她，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你有几条命用来挥霍？你还没看清楚吗，她不值得你为她付出生命的代价！”吕婧虽然说得咬牙切齿，但我这次一点也不怪她，因为她说的并没有错，正所谓“当事者迷，旁观者清”。 “我都说了这次只是个意外！”蝶子狂躁起来。 我给吕婧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刺激蝶子，吕婧看到之后叹了口气，接着说：“好吧，看来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既然你们都已经和好了，我也没有必要多说什么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她对你不好，记得还有我。” “和好？”蝶子听到这个词先是吃惊的看了吕婧一眼，又转而用欣喜和期待的眼神望向我。 我微微向她点头。 “谢谢你吕婧，我会记得你说的话。”蝶子敷衍了吕婧几句，吕婧便垂头丧气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