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两世--云上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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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生两世--云上的日子
两生两世
起笔时,总要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让浮着心温和安定下来.每天的心情都有不同,又或者换一身衣裳,改一下妆容,那么文字竟也随着变换起来,妖娆的,平静的,活泼的,暗淡的,它们渐渐有了姿态,有了脾气,有了感情.这可能是些幼稚的想法.有时候没落的十分简单可笑,没有人注意就无需粉饰脸上的虚情假意,却又忘记掩盖一些真实和空虚.就好像你不爱我,可是我还要假装你还爱着我那样想着你念着你.那么过不了多久,我的意志就如空气中芜杂的灰尘细弱单薄.
那时我们还没有长大,茼蒿将一片碱地染成浪漫的血红,荒地给了茼蒿所有的热情,于是它们如火如荼。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跟着你走到这里,当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撼,红色从脚底漫延到很远很远,印在眼里的红使血液沸腾起来,随之而来的晕眩让我倒在了这片红海里,我忘记了呼吸。睁开眼之前,我的心慌的跳乱了拍子,以为你会丢下我一个人走了,秉住呼吸,当我感觉到身旁细微的喘息声,才敢放心的睁开眼睛。在眼泪滑落的瞬间抓住你的手,就这样握着。我不相信誓言,可我喜欢掌心相贴的温暖,我不喜欢承诺,可我需要你的手牵着我走一段路。
我们的住所有些年头了吧,墙面上的青苔绿的好似能掐出一把水来。青衣巷,那个有着小妇人姿态的长巷,头顶的天永远是细细长长的一绺白光,每天我或是忙碌或是悠闲地从它身边走过,偶尔对它诉说些什么,靠近它抚摸上面的苔衣,湿湿的凉气浸润指腹,溢出蒙蒙的草腥味,喜欢这种味道沾染我的衣服和身体。
有一天我跟你提起时,你笑说,既然如此,那让我抱着你,让它的味道也沾染我的衣服和身体吧,也许我也会喜欢上它的味道。
结果,长巷又多了一个像我一样痴痴傻傻的你。在早晨我们一起张开双臂把脸和身体贴在长巷的墙面上,我看着你,你看着我,我们都没有说话。我用食指逗逗你的手指,你又反过来逗逗我,记忆里这是最最有趣的对话游戏。
我们一起玩过家家,你模仿电视里牧师的语气对我说,你愿意嫁给卜艾为妻吗?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不离不弃相守一生。我愿意嫁给卜艾为妻,相携一生,直至白眉。于是我们交换用丝带纺织的戒指。
我不解的问你,我们两个谁是新娘谁是新郎,你嘲笑说,笨哪,你都嫁给我了,当然你是新娘啰。可是我们都是女生啊,你拉着我的手不再说话,良久,你说我们都做新娘就可以啦。于是我释怀。
当长巷里的小孩编了顺口溜传我跟你时,姥姥一见我跟你在一起,就扯开嗓子喊我回家吃饭,即使是下午二三点亦或是其它不是饭点的时候。我的姥姥絮絮叨叨地告诉我,小囡啊,你没听那些小仔子给你编的那些话啊,我都听到了,就你没耳形,还成天跟卜丫头混一块,你不嫌丢人也要顾顾我这张老脸啊。在那一瞬间我彻底意识到我们的好只能是过家家,什么不离不弃相守一生,那都是编出来骗人的谎话。在姥姥面前我就装傻充愣,姥姥,他们都编我什么了,你学了我听听。姥姥拉细嗓子唱的有模有样。卜艾卜艾没把儿,娶个媳妇擦胭脂儿,两个丫蛋亲嘴嘴,没羞没羞钻被窝。
听姥姥唱完,我笑的喘不来气.姥姥,这顺顺口溜还压歆咧,最多是编卜艾的吧,哪里有提到我.姥姥拿眼瞪我,你还好意思笑,除了你跟卜丫头天天粘在一起,还有谁,说的不是你,还是哪个,三岁小鬼头都知道,就你想糊弄我.可别学坏了,姥姥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回头姥姥跟卜丫头说道说道,叫她以后避着点,少来找你,可别伤了风,让人嚼舌根。你以为姥姥不明白那些事啊,打小姥姥也听人说过,姥姥虽不是什么老古风,但也没开明到容下你胡来,只要姥姥没闭眼,你变断了这心思,等哪天姥姥不在了,听不着看不见,也管不到了,那就随你去吧!走的远远的,别呆这长巷,姥姥耳根浅,在底下也怕听人说道。
我蹲下趴在姥姥膝 姥姥看你说哪去了,我是一个太孤单了,把卜艾当姐姐呢,我要是天天跟男孩子混一起,你才要担心的吧!姥姥摸着我的头,小囡,你快点长大吧,姥姥是说去就去世人了,留你姥爷一人在那边也不放心。前些天还梦着你姥爷了,早些年巷头那个小寡妇总爱盯着你姥爷,现如今他们到是一起去了,保不准你姥爷跟她就对上了眼。你姥爷还说,妹婆子,你再不来,我可跟别人好啦,别怪我不等你,实在是太冷清的慌,没个知冷知热的人。还不等我跟他急,他就匆匆的回去。小囡,你说我不早点去看着,你姥爷指不定就跟那小寡妇好上了。我转过身抱着姥姥,鼻子酸酸的,你是想姥爷了吧,姥姥你就放心吧,姥爷不是那样的人,他在的那会多疼你,你就把姥爷往坏了想,一会我给姥爷上香可要告你的状了,我就跟姥爷说姥姥越来越小心眼了,成天数落我不行,还要数落你呢!姥姥你别成天没啊去的,你不还指望看孙女婿吗,现在竟说些不吉利的话。姥姥拉过我的手握着,于是我们不再说话。
我的姥姥,那个可爱风趣的老妇人,每天摸摸针线花草一刻不得闲的慈祥老人。姥姥在巷头喊我回家吃饭,我就开始不理你,径直走掉。晃晃的过了几年。就是这样了吗?
在几年后,我留了长发,穿衣服时爱显出腰身,搁浅的心思,在某天雨后的长巷里疯狂的生长。早晨我从家里出来,你穿的白色衣裙上染了点点青苔汁,那绿比水彩染出的还要自然出色,我的视线盯着裙面一下子移不开来。你走过来离我那么近,我是希望你在我身边停下来的,那么在我希望的同时,我也这样做了,伸手将你的手握住,你对着我笑,然后拖着我的手在长巷里疯跑。一时我忘记了姥姥对我说的话。我们一起跑到长巷的尽头,绕过一棵参天的老树,穿过马路,还有段有篱笆的庄稼地,篱笆外的大丽菊开的正妖娆,前面隔着一条河,河的那边是一大片碱地。就是这个季节,茼蒿如红洋染布般鲜艳夺目,似海般浩浩汤汤。碱地远处的远处有墨色的坟包,从这里看去,它们一点都不显的寂寞。小时候总喜欢往坟地里跑的我,在长大之后对它们却有了畏意。姥姥说了一些在当时的我看来十分恐怖的鬼故事以制止我往坟地里跑的念头。而那时的我无所畏惧,坟地对我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究其原由,我的记忆里好像只空荡荡的记得一些墓碑上刻的字样。随着我的年龄越来越大,盘桓于脑海里的鬼怪故事,无论我怎么尽力都忘记不去,以至于我再也不敢在黑夜里独自行走。
太阳从云里一点一点的出来,早晨柔和的光裹住这一片红色,我怕你记不得我了,于是对着远处大声喊你的名字,吐字变的生涩不灵。我跑开了一点,对着你又重新叫了你一声,你没有应我,学着我的样了开始叫我的名字。突然觉得我们又回到了原先的模样,我不禁得意地提高嗓门,就这样声落声起,你的声音像似我喊出去的回音。在此之前我们有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了吧,每次遇见也只相视无言。那时我真的害怕跟你再在一起把姥姥给气没了,其实姥姥比我想象的要硬朗豁达。时间真的如行云流水,你我束起的头发都已经很长了,我们并头躺着的时候,它们自由的交织缠绕在一起。我们说了很久的话,以至早晨温和的太阳一下子变成了烈日。我们重又牵着手往回走,我想起手里拎着给姥姥买豆浆的罐子还空着。现在回去少不了挨姥姥的数落,思着怎么跟姥姥趟过这事,不知怎的就跟着去了你家。屋里清清静静,大人这个时候都上班去了,墙面好像重新刷过,客厅里以前25瓦的白炽灯换成了现在的紫色水晶吊灯,印暗花的布艺沙发,白色的绵质窗帘,我以为我走错了地方,在这里一下子没了十几年前的记忆。那些旧的家具,灰暗的墙面,昏黄灯影里挨在一起写作业的身影,没有留下一点点的痕迹。我想这就是卜艾母亲的贤惠之处吧。
我们静静地坐着,我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努力的回想白炽灯光里的我跟你,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你望着我然后起身离开,回来时手上拿了一本相册,挨着我坐下,此时我们好像一下子又找到了打破沉默的引子。十几年前的我们,在镜头前面摆出各样臭美的姿势,现在看来让人忍不住发笑。我能感觉到将我裹住的气息。你靠近我,我开始害怕,心似乎可以从嗓子眼里蹦达出来,我不敢大口的喘气,肺被这暧昧的空气压迫到了极限,终于在你的唇上得到了喘息,即使是生涩的也会有贪婪的欲望。在这同时我想起了什么,从你身边迅速移开,丢了句姥姥喊我回家吃饭,然后冲出你家,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又羞又恼,从没觉得如此失态过。路上的车来来往往,没有人在意我,更没有人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我太过紧张了而已。